原来如此。
莫德特点了点头。
自己购买的魔力水晶的用途之一——或者说，它最原本的目的就是为那些魔法师提供魔力补给。
如果体内魔力的耗尽存在着如巴尼所说的一样严重的后遗症的话，那这些魔法水晶会如此昂贵也不是不能够理解了。
毕竟，如果魔力用尽就意味着任人宰割，那得有多少魔法师会急着去囤积这些可以救命的物资啊。
而且，这也的确是可以利用的一点。
“也就是说，作为施法者的那个鼠人的魔力是有限的，像它这样肆意挥霍，总有一时会使用殆尽？”
在听完巴尼的一番解释后，菲尔德的语速不再急促，他似乎正在尝试着去理解那看似送死的行为背后的逻辑与因果。
而他也终于发现，眼前的老人为灰风指出了一条似乎仍有希望的道路。
“正是如此，再如何可怕的施法者，其魔力储备量也是存在极限的；更何况鼠人作为当年达拉军团的一员，在混沌侧是最为弱小的魔物。”
巴尼的措辞有着极强的蛊惑性，莫德特能够清晰的分辨出他希望能够尽快将菲尔德拉入伙，提高接下来行动成功率的企图。
时间的确有限。
“菲尔德叔，你必须尽快下决定。”
于是，莫德特也跟着推了自己的这位叔叔一把。
“是就这么去和施法者一搏，来争夺那最后的机会；还是退回去死守谷仓，最后等着被那些魔物围死。”
自己不能再继续因为帮手的原因而待在原地不动了，每多一分钟的犹豫，姐姐就会多一分的危险。
“你是知道我的，叔，我甚至连锄头都没扛过。”
莫德特坚定的看着菲尔德。
“但我还是接下了这柄剑，因为无论会遭遇什么，我都会去救回姐姐和父亲。”
“那你呢？叔，那些民兵难道就没有和你一起进餐、一起谈笑过吗？”
菲尔德不敢去与哈尔根家的二儿子对眼。
即使早就明白，莫德特是个能够让旁人相形见绌的优秀孩子，但只有当真正的面对这个独自一人在外求学近10年的年轻人，菲尔德才能确实的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
“世界上没有绝对没有风险的事情，因为女神决不允许投机者可以随意满足自己的贪欲；混沌也不会将富饶的旧世界轻易的让给秩序的子民。”
言尽于此，递给巴尼一个眼神，莫德特盯住菲尔德的面庞，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巴尼沉默的垂下眼帘——他完全理解这个年轻学士的意思。
如果菲尔德还是下不了决定，就把他丢在这里。
巴尼感叹的颔首。
真是可怕的意志力与行动力。
最开始的恐惧与抱怨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的自我调节似乎根本就不需要缓冲，只消深呼吸几次，属于学士的理性思维就会占据莫德特思维的高地。
没有混乱、方向明确、目标清晰——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绝不将计划止步于纸面或者嘴边，规划好后就直接实施，没有任何拖沓。
怪不得他会在如此年轻就从商学院那个没有任何人情味的学校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一位值得尊敬的学士。
并且，这位可爱的年轻人的脑子里绝不光是死板的知识：他感恩自己的家人、爱护自己的晚辈、尊老敬师、谦虚谨慎又不分高低贵贱，在其归乡的途中，莫德特已经将他一切值得自己这个糟老头敬佩的品格展现了出来。
这或许就是女神的旨意——这世界上居然还存在如此纯粹的年轻人。
“......我明白了，莫尔，你是对的。”
在火焰燃烧的咔嚓声与渐行渐远的爆炸声之中，菲尔德选择了生与死的某一边。
“为了灰风，我不能消极的作战，你们给出的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既然如此，想想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我就不能退缩。”
听着菲尔德渐高的音调，莫德特的脸上露出微笑。
他知道自己绝不会看错这个自己最亲近的叔叔。
“很高兴你最终做了个正确的决定，阁下，拿起你的剑吧；要杀死一位施法者可不容易。”
“希望那个老鼠可不要储备着太多的魔力啊，我可受不了太热的环境。”
菲尔德如此打趣的说着，将手中的火把高高的举了起来。
“倪赫尔！倪赫尔！倪赫尔！”
“队长！怎么了？！”
菲尔德的高声呼唤换来了对侧街道的回应。
那个小队长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说话仍然清晰，也并没有焦急的意味包含在其中，似乎那边的战况还算理想。
“你来接替一下指挥！主要的任务是保护谷仓！给我好好的守住了！要是我回来发现谷仓房顶上有一根茅草掉下来了！你自己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我自己把它扔到阴沟里去！！”
没有任何的质问和怀疑，小队长只是一心一意的遵循着自己队长的命令。
“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那就来安排下各自的任务吧。”
见菲尔德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接替者，巴尼当然是一丁点时间也不敢浪费的进入了正题。
“为了缓解这边的压力，我们必须尽快把鼠人施法者拖入劣势，到时候在鼠群之中地位崇高的它肯定会呼唤鼠人前来保护它的安全；然后，在鼠人军队赶来之前，做掉这个施法者，这次的攻势就一定会瓦解。”
的确如此，如果施法者都已经被击败了，剩下的鼠人很大几率会一哄而散，或者至少退出灰风镇。
而一旦魔物们退出灰风镇，那一行人的目标就达成了，剩下的事情便不在现在的考虑范围之内。
可事情不可能会这么顺利。
“来袭的魔物有哪些——只有鼠人吗？”
莫德特做最后的确定。
“就我所遇到的魔物来看，是的，全都是鼠人，没有任何其它种类的魔物。”
菲尔德也明白慎重的重要性，耐着性子的说道。
“鼠人刀斧手由谁来解决？我们可不能保证一定不会遇上这样的硬茬子——听这名字，可不像是普通的鼠人。”
“交给我吧，如果数量不是很多的话，我一个武器大师，对付它们还是很简单的。”
刀斧手交给巴尼解决。
“很好，下一个问题：该如何消耗施法者的魔力呢？”
必须把目标搞清楚。
“吸引它发动攻击吧，看它这样子，是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认为我们是可以随意宰杀的牛羊了；我觉得，只要稍微挑拨一下，它就会拼命的攻击。”
菲尔德出乎意料的提出了解决方案。
“我认为这个方法可行：就我所知，鼠人施法者的魔法属于投掷物类型，飞行速度比较慢，施法动作比较长；虽然是范围性攻击魔法，但对于我们这种小目标而言，躲闪过去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没错，不然我和一帮兄弟们也不可能从那样的攻击之下逃出来了。”
巴尼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掏出知识，而菲尔德则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加以证实。
“那好，这个诱饵就由我来当吧。”
面不改色的，莫德特接下了这个最危险的任务。
“不行！莫尔，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能做吗！就凭你这小身板，恐怕跑也跑不快吧！”
菲尔德的反对是意料之中的。
的确，这个任务风险很大，非常大。
自己面对的毕竟是魔法，再如何存在缺憾，也是施法者们摇撼天地的伟力。
毫无疑问，自己只要被那魔法擦到一下就会被融化；皮肤和脂肪被高温瞬间蒸发，骨头在火焰之中燃烧到连灰烬都不会剩下。
但，只要有可能性就好。
攻击施法者本身就是虎口夺食，风险这一变量自然不在莫德特现在的考虑范畴之中。
“除此之外，叔——除此之外，我就什么也做不到了；我刚刚也说过吧，我连锄头都没扛过。”
莫德特的言辞之间没有恐惧，他在提出攻击施法者的刹那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位置。
菲尔德被这一句话憋得说不出话来，他焦急的看向巴尼，希望这个足够老练的老人能够帮助自己说服莫德特。
但巴尼没有回应，反而用沉默支持了年轻学士的决心。
因为的确，年轻的学士目前没有任何武器可以用来对抗来自混沌的暴力。
若要做出自己的贡献，他就只能去承担担当诱饵的风险。
“开始吧，叔，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菲尔德深深的叹了口气。
“跑快点。”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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